这是唯一正确的路。只有陆睿才是她的归宿。只有给陆睿生孩子,孩子才能做个人。
而不是代代奴仆。
奴仆,怎算得上是人呢。
房里,陆睿正在和丫头们交待事情。
因他们即将阖家前往开封府了,他临行前要宴请一些朋友,算作饯别。
丫头回到:“是,少夫人那边,都已与我们交待好了。”
虽夫妻分作两处,这个家的中馈依然是温蕙掌着。陆睿要宴请朋友,自然有温蕙打理。
不同于从前的只是中间需要丫头传话,不像以前床头床尾,抱在怀里揽着腰便把事情沟通好了。
温蕙主持中馈的能力早就得到了时间的验证,陆睿点点头:“去吧。”
丫鬟们才出去,璠璠来了。
“爹~”她娇声娇气地喊了声,还张开手扑过去。
璠璠出生的时候,陆睿还跟陆夫人说抱孙不抱子,后来自己说的话全咽回去了。
璠璠是陆夫人的心肝宝贝,也是陆睿的心肝宝贝。
陆睿看到她便露出笑容,伸手将她抱在怀中膝头。男女七岁不同席,女儿再大些,父亲便不能抱了,趁现在要多抱抱。
“怎地现在过来了?你娘亲呢?”
“在收拾院子,晒东西。”
“哦,她很忙吗?”
“很忙,叫璠璠去找阿婆玩。”
“她心情好吗?”
“好呀。娘说今天天气好,天气好就心情好。”
“是,天气好,心情的确好。”
父女俩日常对话,平淡而温馨。
教养妈妈提醒:“还要去祖母那里。”
祖母那里可好玩了。璠璠从父亲膝头滑下来:“我给爹爹请过安啦,那我去啦。”
陆睿莞尔:“去吧。”
待璠璠走了,他凝望着窗外。
这间水榭建在水边,房是主体,北面朝岸,三面朝水。
其他的建筑都在岸上,房架在水上,三面都开窗,凉风习习,景色秀丽。
向南,有一片架在水面上的大露台,远处遥遥相对的是湖心亭。陆夫人常在那里作画,有时候婆媳两个对弈。陆睿在房里,抬头南望便能看到。
向西,窗外能看到山。祖孙三代人用过的斋便在山上,以前他和温蕙住在那山上。
向东,窗外是九曲桥,弯弯折折,可以不经庭院,从岸上直通房。
陆睿向南眺望湖心亭,许久,又转头望了一眼九曲桥。
都空空。
他回到桌案前坐下,并不想打开。静坐了片刻,拉开抽屉,取出一册手札。
随着时间的流逝,这手札越来越厚。
翻开第一页,便是“待日后,此些话,枕边教”。
翻到最后面的空白页,陆睿提笔蘸墨,落下了今日的心情。
【天气晴朗,碧波潋滟。举家将迁,中馈忙乱。】
【幼女往来奔走,夫妻不得碰面。】
【独坐水榭,我念她。】
【她……念我否?】
念我否?
从前,是肯定的。
因为她爱着他。他一直都知道的。
从当年那个穿着团锦琢花的桃花色袄裙,睁着大大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的少女有了第一瞬的慌乱羞涩,移开了眼睛的时候,他就知道了。
但现在,他不能肯定了。
念他否?
爱他否?
还爱他否?